2
Smaug被一些不寻常的响动惊醒了。
于是他睁开眼睛。
他首先环视一圈自己的领地，如山般的金银器没有任何减少，它们依旧发出金灿灿的夺目光辉，极其赏心悦目。看来那些长湖边的愚蠢蝼蚁还没胆大到侵犯巨龙的地盘，Smaug如是想。
那么声音是谁发出的？
随后，Smaug闻到了人类的气息，他愤怒的从金币堆中站起身，无数金子从他巨大的身躯上倾泻而下，他循着气味走去，金堆被翻动起浪，发出悦耳的“哗哗”声。
“谁在哪？”巨龙慢悠悠地问。他已做好打算，要让敢来盗取他财宝的人类小贼化为灰烬。
过了片刻，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响起，轻到Smaug几乎不能捕捉到它：“我，是我，巨龙先生。”
“你是谁？”
巨龙于他自己的领地中行进得很快，已经到了闯入者的近前。他忽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，对方……似乎不是人类。
他搜寻一圈，然后将视线转到下方：金堆上有个小小的活物。
“噢，一只鸟儿。”巨龙发出一声嗤笑。真是少见，一只满身都是人类气味的鸟儿，难道是那些孤山之下的人类驯养的？
那只小家伙挣扎着从金堆上爬起来，之前巨龙行走时带起的浪潮把它掀翻了，但是他太小了，金堆太高了，他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又滚了下去。
巨龙安静地看着他，觉得这家伙很蠢。
鸟儿艰难地爬起来站稳了，抖抖身上的羽毛，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地说：“我不是鸟儿，我是一只猫头鹰。”
“猫头鹰？”Smaug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，仿佛是一种古怪的、出没于黑暗的鸟类。“是那些在夜晚发出神经质笑声的鸟吗？”他说。
鸟儿被这个讽刺气得扇了扇翅膀，抬头问他：“您瞧我神经质吗？”
巨龙仔细打量这只鸟，他有着棕褐色与浅驼色相间的花纹，圆滚滚的，有明黄色的眼睛、喙和爪子。鸟儿并不习惯被如此审视，瞪着那双巨大的金黄色竖瞳，“咕”地叫了一声。
巨龙低沉地笑起来，胸腔震颤，通过成堆的金币将震动传到了鸟儿脚边。鸟儿仰视着形体优美的巨龙，龙鳞的颜色与金币相映成辉，甚至比龙所占有的财宝更加耀眼夺目。
“也许并不。”他说。
“你是一只有趣的鸟儿。”巨龙轻轻地说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，也许是担心自己喷出的气息将这只弱不禁风的小家伙掀翻。
Smaug突然发现自己的反常，于是话锋一转，近乎冷酷地问：
“那么，你来做什么？鸟儿。”他甚至已经酝酿好了火焰……如果对方胆敢拿走哪怕是最小的一块金子。
鸟儿正试着在金币上蹦跳，冷不防被巨龙吓了一跳，又顺着金币往下滑，他扑腾着翅膀，声音颤抖：“巨龙，我对你的财宝没有半点兴趣，我保证。”这个回答令巨龙心下稍安。
“我来自远方，很远的远方。”鸟儿镇定下来，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来意，“我想试试我能飞到多远，我是想往南飞的，但好像迷了路，搞错了方向，所以我就到了这儿……我很少见到龙，我就进来了。”巨龙眯了眯眼，他敏锐地发觉对方隐瞒了不少东西，虽然与他无关却令其无名恼怒。
“很少见到龙？这么说，你见过龙，鸟儿。”肯定的语气。
鸟儿一愣，随后飞快地回答：“是的，在极北之地的某座小岛上，不得不说，那里的气候比较反常，在极北之地，却有一座温暖如春的小岛……”鸟儿又开始唠叨起来。
巨龙不耐烦地打断他：“猫头鹰都是这么啰嗦的吗？”
“不，不是。”鸟儿脱口而出。他也在奇怪，为什么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自己突然这么爱说话了。
双方沉默了下来。
猫头鹰开始默默地观察这个石窟，即使是对于巨龙来说，这个石窟也足够巨大，并且堆满了散发出摄人心魄的迷人光芒的金银珠宝。可这些，对于猫头鹰来说，只是光亮刺眼的金属与石头而已，他不在乎这些财宝的价值，更不会升起争夺之心。
他将目光回转到龙身上……这是一条孤独的龙。他想。如同他见过的其他很多龙一样。
亦如他自己。
巨龙孤独地守着财宝，他孤独地守着自己。
无论他结交多少朋友、去过多少地方，在旅途中，他始终是孤独的。
“你不孤独吗？”猫头鹰轻轻地说，仿佛在自言自语。
Smaug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产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，仿佛有人在拿羽毛轻拂他的胃，痒酥酥、轻飘飘的。他想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，便大声说：“我是世界上唯存的巨龙Smaug，我是伟大的格劳龙的后代，我拥有数不尽的宝藏，无数矮人、精灵、人类都梦寐以求的宝藏就躺在在我身下，我怎可能孤独？！”
巨龙的声音才石窟内回荡，一声声“我怎可能孤独”仿若在质问他自己。
巨龙沉默了。
他觉得现在的状况无比难堪，可他说不出任何话语，他想愤怒地咆哮，他想一口龙炎烧死这高低不分的猫头鹰，他想在杀死对方后钻进金堆里好好睡一觉。
但他什么也没做。
“我有些饿了，”猫头鹰说，“巨龙先生。”
Smaug错愕地盯着他，随即恢复了他平常的面目：“我想我这里没有你能吃的食物，鸟儿。”
鸟儿歪头想了想，用一如之前的轻快语气说：“那我该到外头觅食去了。”他用力地一蹬，双翅荡开空气，光摇影动，巨龙只觉得满室珠宝的光辉陡然一黯，鸟儿便不见了，就像他未曾飞临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那个极北之地的小岛指的就是《他是龙》里的那个小岛。恩，所以猫头鹰见过龙的。
第三章传送门：点击进入